※ 贈 依葉姊姊
00
雨落下而我抬眼看見你拉開步伐的左腳。
雪飄下而你轉身牽住我猶豫不決的右手。
Don’t Cry
01
又下雨了。
茱比亞盯著玻璃窗外，耳朵沒辦法避開再熟悉不過的雨聲。藍色的眼眸映在充滿透明雨滴的窗上，似乎也染上了一層氤氳。
烏黑的雲朵啃蝕掉了乾淨的藍天。
滴答，外面的天空在哭泣，那麼少女的心呢？
其實吵鬧的公會並沒有什麼不好，茱比亞在加入妖精尾巴後對自己小聲的說。那時候她的目光還停留在最喜歡的格雷身上，他或許是無意的，不過他確實是讓少女心中的烏雲消去了一些咯。
你懂那種感覺嗎？第一次看見藍天的感覺。第一次被陽光親吻臉頰。
心跳加速，有點暈眩又很溫暖。茱比亞覺得那簡直就是戀愛的感覺。
不過這麼說也沒有錯，她確實是戀愛了。
或許那時候格雷也看到咯。藍色的眼珠斜進陽光多像大海上粼粼的波光閃亮。
自從那一戰之後，有很久的時間都沒有看到下雨了。
馬格諾里亞像是因為有妖精尾巴這些各個開朗如太陽般的魔導士們，所以陽光的日子大於下雨的天數，當然也可能是這樣一個陽光般的城市養出了這一群屹立不搖的小太陽也說不定。
茱比亞望著窗外灰色的天空。
公會當然一如往常的吵鬧。納茲和格雷打了起來，一旁的艾爾夫曼跟著瞎攪了進去，然後艾爾莎的草莓蛋糕受到波及，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噼哩啪啦哇啦哇啦的聲響加上雨的聲音嘩啦嘩啦在茱比亞的耳裡，要知道在以前的公會是多麼的安靜而陰沉。
她擔心的望著打起來的人群，心裡暗暗的想著希望格雷大人會贏。
02
呃啊、在北方的任務嗎？
格雷站在任務欄前面，心裡想著到底要不要接。
可以順便回去看看那個小木屋吧。那個充滿了回憶的小木屋，存在著他和里昂還有烏路的記憶。在他心裡，烏路從沒有離開過。
轉身，正想要開口叫納茲的名字，卻赫然想起來納茲還有莉莎娜前幾天已經約好了因為那個蠢情人節好像要去哪裡吧？話說納茲好像沒注意到他答應莉莎娜的日子是情人節？算了啦，隨他們便吧！再找其他夥伴也可以，是說露西出任務還沒回公會，艾爾莎情人節大概也很忙……。
想到這裡，格雷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孑然一身。唉。
正他陷入優柔果斷的思緒裡面時，一個聲音打入耳中。
「如、如果可以，茱比亞願意和格雷大人，一起、一起去出任務。」
格雷抬眼，看見滿臉通紅的茱比亞說著。
打從他出生啊，就不懂女人心裡溫柔細緻的那ㄧ面，記憶中的烏路堅強勇敢，後來接觸到的艾爾莎又如此強的嚇人。要他懂大概也有點強人所難，不過在看到艾爾莎掉眼淚的時候他就明白，就算是再堅強、再勇敢，每個人都有心裡脆弱而無法碰觸的地方。
雖然不懂眼前的少女情懷，不過格雷咧嘴ㄧ笑。「好啊。」
他可知道，他這句話讓茱比亞興奮而且又頭暈目眩了好久？
天空似乎放晴了一些。或許在情人節之前，烏雲可以全部散去。
03
天空藍映在格雷的視網膜上，ㄧ片的白色是終年不化的雪。
茱比亞的藍眼有一點失焦，似乎是對於沒有雲朵的天帶著崇拜的信仰，那個顏色在格雷的眼裡比藍天的顏色是更清澈的，在陽光之下閃著燁煜的輝。
被馬車快速往後拉的風景，對上馬車內兩雙凝覷雪白大地的眼睛。
馬車搖晃著搖晃著，是不是也搖晃著兩個還未了解愛情的心。
思緒跟著搖晃了起來，茱比亞把眼光轉到格雷身上，對焦。像是拍照，清楚的在腦海留下印象。
「妳會不會冷？」格雷望向對面的茱比亞，視線對上藍瞳。確實藍的清澈。
忽然被關心的茱比亞大概沒注意聽的咦了ㄧ聲，腦袋清醒後發現對方在關心自己，臉刷的一聲變成了紅通通的蘋果色。
「不、不會。」在關心茱比亞嗎？是嗎？還是隨口問？
格雷頭斜了一下，「都在發抖了，還說不會冷？」接著脫下自己的外套。
「諾、給妳。」他遞出還殘留著自己體溫的外套。
「咦？茱、茱比亞、可、可是這樣……。」她連手都不敢伸出去觸摸，格雷大人對他來說，只是遙不可及的陽光，只要偶爾、是的、偶爾，陽光灑下來照耀她就好。
她真的不會奢求什麼。
就算只是遠遠的看著她的格雷大人。
她不敢奢求什麼。
黑眼凝視對面的少女，「穿上。」瞳孔映出少女的臉。
「可是……。」
「我說穿上。」打斷。
「那格雷大人…感冒怎麼辦？哈啾。」感冒了。
「我都嫌熱了還感冒。」糾正。
「但是……哈啾。」
有點不耐煩的格雷乾脆直接的站起來，把外套蓋到對方身上。
發現對方都已經感冒了還在擔心他的事情覺得自己有點困窘。
自己、真的，有那個重要嗎？自己會不會不值得對方這樣子付出？
側身，他盯向窗外。
臉紅，可能是因為發燒，可能是因為害羞。茱比亞羞怯怯的拉住外套。
溫熱的，是格雷大人身上的溫度。
少女的心，陽光從烏雲中照了出來。
雨總會停的。
04
屋子內相較於外面溫暖了許多。
本來沒想到要燃起爐火的，格雷卻看到拉著自己外套依然在發抖的茱比亞。
糟糕啊、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在那個爐子裡生火。後來的他就和里昂、烏路一樣不用取暖了。
生火的動作有點笨拙。畢竟他是冰的魔導士，和老是吵架的納茲相反。
心裡有點懊惱，不知道幹什麼又不想要在對方面前表現的這樣笨拙。困窘。
「啊！有了。」在冷冷的空氣中，暖暖的紅色火光劈啪的開始燃燒木材。
格雷伸手把茱比亞拉近了一點，下意識。「這樣溫暖一點吧？」
「謝謝格雷大人。」臉紅著，茱比亞縮了縮稍微暖了一點的身子。她的目光緊緊的盯住了燃燒的火燄，批哩啪拉的聲響充斥在兩個人之間。藍瞳躍上了點點火光，有點像是夏夜裡照著皎潔月的大海，又失焦了。
嘴唇有點乾澀，抿了一下嘴唇的格雷。忽然打破沉默。
「你知道嗎？這裡是以前我和師父學習魔法的地方。」
「烏路是個好老師。」
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回來了，這裡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氣氛，種種的回憶湧上了心頭。
就像是沒有辦法停止回憶，他也沒有辦法不把心裡的思念說出來。
甚至是說到了自己有多後悔，當初的魯莽會害死烏路。
那時的里昂說的沒有錯。
他確實是殺了烏路的兇手。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有一點的耿耿於懷。
就算真的烏路已經成了大海的一部份，默默的守護著她所深愛的孩子們。
藍色的蒼穹，藍色的大海，她凝視他的藍色瞳孔。
「沒事的。她是好老師，絕對不會責怪格雷大人的。」茱比亞微笑。
啊、她所渴望的，ㄧ點點的陽光。已經不只是照耀到她的臉龐，照亮了她那ㄧ小塊淚浸濕的心。
像這樣一點點了解格雷大人都好。
是的，你是知道的。她是一個連陽光都不敢奢求的少女。
「茱比亞？茱比亞？」格雷慌張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
為什麼呢？世界好像天旋地轉了。頭好暈，好熱。
格雷大人，你的臉龐為什麼變的這麼不清楚？是不是茱比亞愛哭的眼淚又模糊了視線？
格雷緊緊抱住昏倒在他身旁的茱比亞，伸手一摸發現對方發了高燒。
「該死。」暗暗的對自己低吼了ㄧ聲。他還真是蠢到家了，連這種事情都沒注意到。
其實不是的。格雷其實有發現。剛剛的他陷入了茱比亞失焦的藍眼裏面，那種藍色幾乎就像是一個茫茫而無邊無際的洞。掉下去就會迷路再也回不來，茱比亞的心也是這樣迷路在煙雨中嗎？
05
茱比亞做了ㄧ個夢。
你知道的，就和從前在幽鬼一樣。
唽唽哩、唽唽哩的下雨聲，她的靴子踩入了雨漥裡。
那個夢，其實並不會太可怕。灰濛濛的世界還有黑色的地平線，遙遠的廢墟城堡。
只是，和從前不一樣。
她看見遠方，雖然很小，可是她確定她看見了。那是格雷大人的身影。
拉開步伐，她想要追上。
快要碰到了、就差一點點。只要伸手就可以碰到了。
猶豫了，她沒有伸出手。
生命裡有格雷大人出現就已經是奇蹟了，為什麼自己這樣貪心？什麼時候敢奢求了？
猶猶豫豫，優柔寡斷。就這樣默默的看著格雷大人的背影就好了吧。
心下想，手卻還是伸了出去想要觸摸。像是伸手去摸陽光。
ㄧ陣光打入視線中。然後是格雷大人的臉。
「嗯？」茱比亞睜眼。
「太好了。妳醒了。」格雷安心的笑了一下。
「抱、抱歉。我給格雷大人添麻煩了吧？」低頭。
格雷伸手拍她的頭。「沒事就好。」
＊＊＊＊＊
格雷真的很想破口罵髒話。罵自己混蛋，罵茱比亞傻，罵傷害她的敵方去死。
「因為那是格雷大人重要的回憶啊。」她勉強自己微笑的說。
格雷緊緊抱住本來該在小木屋裡好好休息的茱比亞。
茱比亞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傷口，靄靄白雪染上了一點一點的鮮紅。
艷紅的讓人驚心怵目。
前方一大群的野獸和任務單上棘手的野獸長相重合。
沒有想到野獸不只去村子騷擾，連烏路從前這塊小屋子的地方牠們也都敢作亂。
那是特別的野獸。據村子裡的人說，那是群實驗室的失敗品。本來是要用融合的技術製造出也會使用魔法的動物，幫助魔導士在戰鬥或是出任務時可以有一個助手。其實有點像是哈比會使用飛翔魔法的道理，有些動物本來就存在著會使用魔法的例子。只是他們想要製造出的，是可以有強大魔法力量的動物，甚至是強到一個人類無法制伏的地步。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為了保護小屋不被破壞，茱比亞在野獸的攻擊即將掃到屋子時忽然出現在前方用身體擋住了對方。她用身體的水止住了野獸攻擊的尾巴，卻被對方從尾巴放出電擊。她已經是個發燒的病人，再加上雷擊給她的重大傷害，立刻不支倒地。
「傷害我的同伴，企圖破壞烏路的家。」格雷咬牙切齒的說「我非殺了你們不可。」
理智被忿怒淹沒。
那個ㄧ心ㄧ意就是為著他著想的少女，在茫茫白雪中點下紅色的花。
不想要在後悔了。
格雷心下想的，重合到了也是一心ㄧ意為了他的師父。
這次，ㄧ定要保護住
重要的人。
06
他發現她在發抖。意識並不清醒但是ㄧ定覺得很冷。
能找到的被子暖具都已經放在茱比亞的身邊，她卻依然發抖。
格雷對自己感到沮喪。
茱比亞被融雪所浸濕的衣服，晾在火爐的旁邊。
至於那是怎麼脫下來的，是格雷閉著眼睛告訴自己睜開的話就會瞎掉，然後動手替她脫下來的。
在這麼冷的天氣穿著濕衣服只會讓發燒的她病情更加的嚴重。
怎麼辦？她很冷。會不會失溫過度？怎麼辦？
格雷盯著茱比亞蒼白的臉龐，然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鑽進了被子裡。
只是想要幫忙暖被。他用力的告訴自己。
困窘困窘困窘。
在他長大的這些歲月裡，從來沒有和女孩子這樣靠近或親密接觸過。
到底是什麼讓被子裡的溫度急速上升？他困窘的心情，她柔軟的肌膚，雙方的體溫。
就像你不能期望他懂少女情懷，你也不能嘲笑他不了解撞擊在自己心上的是什麼。
如果烏路還在，幾乎可以想像到烏路會瞇著眼微笑說，
其實是愛情咯。
「姆……。」皺眉，大概是因為頭還有點暈眩，茱比亞微微睜眼覺得有個暖呼呼的東西抱著自己。
……咦？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清楚眼前放大版的格雷，再意識到環住自己的是誰，她立刻失聲叫了出來。重點當然還有自己什麼都沒穿這件事情。
格雷其實也被嚇了一大跳，閉緊眼睛後正想要好好睡一覺免的自己又想些有的沒的，就被對方的叫聲給嚇的趕緊睜開眼睛怕是出了什麼事情。
睜眼就看到滿臉通紅的茱比亞。
「閉、閉起來！」她伸手擋住了格雷的視線。
格雷立刻從貼緊自己肌膚的溫度想起來了某件事情。
然後，困窘的ㄧ個人，變成了困窘的兩個人。
白茫茫的雪地中，小屋裡的溫度急速上升。
其實是愛情咯。或許某個人會微笑這麼說。
07
馬車裡的氣氛很微妙。
茱比亞的心被小鹿撞的亂七八糟，自己也擔心的亂七八糟。
格雷大人應該什麼都沒看到吧？不對，看到了吧？ㄧ定看到了吧？
呃啊！好丟臉！可是聽說之前艾爾莎有和格雷大人洗過澡，那樣的話….，不行，還是太丟臉了。
……不對。格雷大人一定不是那種人！茱比亞怎麼可以那樣懷疑格雷大人？茱比亞好小心眼……格雷大人會不會因此討厭茱比亞了？
偷偷瞄向對方。格雷正緊盯著窗外。
果然討厭茱比亞了！格雷大人連看都不願意看茱比亞了！
心裏抽了一口氣，聯想越來越遠，越來越離譜的少女坐立難安。
怎麼辦？茱比亞是不是該跟格雷大人道歉？是不是該跟他道歉說不該懷疑他的？
怎麼辦？
滴滴答答眼淚就掉下來了。
你是知道的，少女的心是個脆弱的玻璃，外表堅強但是用力一摔就會破。她好害怕。
從前只因為別人的三兩語，她可以在家裡縫製幾千個幾百個晴天娃娃。
手破了也要禱告晴天的來到。
要是格雷真的討厭她了怎麼辦？那麼ㄧ絲好不容易出現的陽光是不是要消失了？
雖然她壓根就不知道對方不看她是因為覺得迫窘，是因為羞的不知道怎麼面對。
也壓根忘了就算自己懷疑了對方，對方也不會知道。
「怎麼了？」格雷又被嚇了一大跳。該不會是自己惹的吧？是不是什麼女孩子的清白？
滴滴答答。眼淚。
滴滴答答。那是她心裡的雨。
還沒有經過大腦思考，格雷伸出手。
指腹撫過對方滑嫩的臉頰，像是當初撫過冬天才有的冰晶，他抹去了晶瑩剔透的淚。
過於靠近的距離，格雷在對方充滿淚光的藍色眼睛中看見自己。
如果他從前可以做到讓她脫離那片下雨的烏雲，
如今他是不是也可以做到讓她脫離心中的烏雲？
「格雷大人….」鼻音外加哽咽「請不要討厭茱比亞。」
「呃？」
「茱比亞不會再懷疑格雷大人了！請格雷大人不要討厭茱比亞！」
「……」格雷ㄧ抹微笑勾起「妳是笨蛋嗎？」好看到讓茱比亞抬起藍眸，定格。
「妳應該懷疑我的。」他靠回椅子上。
「咦？」
外面的陽光燦燦，炎熱。
啊啊、等到回馬格諾里亞的時候，ㄧ定就是晴天了吧。
或許那時候會有個愉快晴朗的情人節。
→後記
感謝依葉姊姊所提供了許多的點子劇情。
抱歉中間的有些點簡直就是老梗！也抱歉沒有在情人節前趕出來！
也抱歉我真的打的有點胡言亂語了後面！
最後，喔啊！真的好喜歡茱比亞啦！
留言列表
Life Time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