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茗茶苔

01

伸手，再伸手。墊高，再墊高。只差一點點了喔，就差一點點了。

就差一點點，那隻小手就可以拿到櫃子上面的糖果罐了。

糖果罐裡的糖果，紅色、綠色、黃色、藍色，七彩繽紛也像是小男孩的夢想。

可是還差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手就是碰不到罐子。

「修爾！你又要偷吃糖！」

聽到名字被喊，小小的身軀的身子震了一下，做壞事被抓包的樣子。

「才、才不是。」

臉頰通紅的小修爾，急急忙忙想要解釋，頭也沒回，就是不敢回頭看母親。

腳一滑，就從椅子上面摔下來了。

咦？不痛？

小修爾睜開了眼睛，一頭和自己一樣的紅紅頭髮散在眼前，味道香香的，是他最熟悉的味道。可是，等母親一抬頭，他立刻就又僵直了身體。

「我、我不是故意的。」

艾爾莎皺著眉頭，緊盯著剛剛被她接住的兒子，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生出這一個和納茲還有格雷一樣頑皮的孩子，他的個性到底是遺傳誰？難不成是他父親？

「嗯？」被妻子皺眉頭望過來，傑拉爾不解的看向兒子。「修爾，你又闖禍了？」

「我才沒有闖禍！」大聲回嘴之後，小修爾立刻發現不對勁，趕忙的把嘴巴閉起來，不過已經遲了一步，因為接下來小修爾就被媽媽罰去牆壁前面壁思過。

艾爾莎頭痛的扶了扶額頭，搖搖頭決定不要再去想這個問題，走去房間忙碌。

似乎完全忘記了誰小時候只要米拉珍隨便說個幾句就立刻要和對方打起來。

那個稱之為妖精尾巴的公會呢，可是小修爾最愛去的地方喔。

傑拉爾側臉看艾爾莎關起門之後，就放下手邊的事情走過去看看兒子。

「你又要偷吃糖啦？」他蹲下來替已經抽抽搭搭哭的傷心的小修爾擦眼淚。

他們的小修爾呢，今年的身高還不到大人的膝蓋，小小的臉蛋充滿著稚氣，紅紅的頭髮可是完全的遺傳母親，當他跑在瑪格諾里亞的街上時每個人都知道他是誰的兒子，多麼的惹人喜歡。

去公會的時候呢，最喜歡馬卡羅夫爺爺那雙都是繭的大手摸著他的頭說故事，馬卡羅夫有多喜歡公會的孩子們呢，這是眾所皆知的不是嗎？陽光沐在他白花花的頭髮上，像是冬天六角形的雪花落下的顏色。

小修爾有多像他的父母呢？一點也不像。

小小年紀的修爾闖的禍也是眾所皆知的多呢，有點小頑皮也無所謂啊，不然怎麼會是妖精尾巴對不對？就算偶爾頑皮，小修爾還是那麼的討人喜歡。

如果他蹦蹦跳跳的去市場，賣蘋果的爺爺會說他的頭髮紅通通的和蘋果一樣，然後從籃子裏面挑一顆最紅最大的蘋果放在他小小的手裡；麵包店的老闆娘會用親切的聲音和他打招呼，然後蹲下來給小修爾一個麵包，裡面夾的奶油好香。

小修爾啊小修爾，你是那麼的討人喜歡。

「沒有。」小修爾邊哭邊搖頭，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多讓人捨不得。

傑拉爾搖搖頭，對於自己對小修爾的眼淚沒有免疫力再次的投降，

「來。啊－張開嘴。」他放了一顆藍色的糖果再小修爾的嘴巴裡，看著孩子哭紅的眼睛又瞇起了笑容，笑的和糖果一樣的甜。

02

四年前的冬天，那麼一個小小的嬰兒被他們抱在手裡面，頭髮顏色還淺淺的可是已經之後是紅色的。取名叫什麼呢？修爾˙斯卡雷特？小修爾就是在那樣的冬日下誕生的喔，全馬格諾里亞都灑下的歡迎的雪花，在迎接你的到來喔。

艾爾莎那時候是微笑，淺淺的笑容好漂亮，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像是溺愛似的牽著嬰兒大的小修爾，喚著小修爾，小修爾。

小修爾你的大眼睛像是天上發光的北極星，笑容像是春天剛開的花朵。

你知道，你有多討人喜歡嗎？小修爾。

一樣又蹦又跳，今天的小修爾也是充滿活力喔。

跑在瑪格諾亞的街上，大聲的和大家打招呼，一路就這樣跑進了名為妖精尾巴的公會裡面。人們笑著說真的是春天，那些都是美好的日子，在四月底的日子裏面，小修爾跑過的草地上開滿了朵朵的花。

「修爾，抱歉喔。納茲他們去出任務了喔。」米拉笑容盈盈的彎下來對著豆丁大的小修爾這樣說著，看著他小小的嘴巴嘟了起來表情滿是失望，不過一下子又滿臉笑容說沒關係，他要去找爺爺。

小修爾最喜歡找納茲他們玩耍了，他小調皮的個性是不是這樣來的呢？

可是在他小小的身軀裡面，裝著一個純潔乾淨的靈魂，相信晚上不睡覺會有巫婆抓走壞小孩，相信只要寫信給耶誕老公公願望就一定會實現，相信童話故事裡的小精靈都是真的，也相信有那麼一頭龍是養納茲哥哥長大的。

咚咚咚的他踏著木頭的樓梯跑上了二樓，米拉的微笑淺淺的看著他跑上去，永遠都那麼有活力的小修爾啊，他的心臟咚咚咚的用力的跳著，證明著母親賦予他的生命，在那個湧出生命之泉的小身體，從前並不是那麼的健康，小修爾你知道嗎？

當小修爾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剛會用嫩嫩的童音喊媽媽兩個字的時候，有那麼一次生病，發著高燒哭個不停一直哭喊著媽媽。公會上下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傑拉爾只能盡量的哄著修爾，輕輕拍他的背，輕輕的唱謠籃曲。

平時再怎麼冷靜的艾爾莎，心就那樣懸在那裡，手中的劍越揮越快，臉頰濺上了血跡也無所謂。

人們說，高高在上的女王也不過就是平凡的人類，有著凡人都有的情感。

小修爾你知道嗎？你那樣喊著媽媽就讓艾爾莎不顧身上所有的傷口還有僅剩的魔力，硬是從戰場上不處理傷口不等魔力復原就是要回公會看你，深怕心裡惦記的那個你就要離開她。

逞強確實是妖精尾巴的人最會做的事情，可是誰也沒想到艾爾莎一身重傷血跡斑斑的也不處理叫大家都不准擋她，踉踉蹌蹌的跑進公會看哭著滿臉通紅，燒的溫度過高的你。

那時候的波琉西卡說孩子救不回來，哭聲越來越小就像是希望越來越小，痛心的讓人更是不知所措。艾爾莎大喊著她絕對不會放棄，也哭的滿臉都是淚水，滿房間血味還有眼淚鹹濕的味道。不論大家怎麼讓艾爾莎先去處理傷口，她就是不肯放開那小小的嬰兒。

後來因為傷勢實在太嚴重，艾爾莎才昏了過去。不過也是奇蹟喔，因為隔天傑拉爾在床邊醒來的時候，只看到了熟睡的艾爾莎還有熟睡的兒子，高燒已經完全的退了。是不是做為母親給你滿滿的愛讓你恢復了呢？

修爾跑上二樓，一頭就是栽入馬卡羅夫的懷裡，大大的笑臉掛在臉上，陽光在他淺褐色又帶了點淺紅的眼瞳裡面跳躍，讓他的眼睛看起來像在發光。

03

「露西姊姊，妳帶我去買糖糖好不好？」小修爾趴在櫃檯上，小丫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晃呀晃的，一雙期待的大眼睛咕溜的盯著前幾天任務才剛回來的露西。

「嗯啊、這個嘛、嗯、不行喔。」露西苦笑，忍心拒絕了大眼睛看著她的孩子。嗚嗚嗚，為什麼她覺得罪惡感這麼重啊？可是她也不想要被艾爾莎發現她帶小修爾去買糖果啊，這樣子受罰的不只有小修爾，還有她耶！

「為什麼，修爾已經問過所有公會的人了，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帶我去買糖糖？」小修爾的眼睛中泛起了淚珠，眼眶紅了起來，「是因為修爾不乖嗎？」

「啊！修爾，你不要哭啊！你很乖啊！」露西慌慌張張的想要安慰小修爾。

是因為你媽媽已經『威脅』了全公會的人不可以帶你去買糖啊。

「那為什麼不行？」他抬頭淚水汪汪的盯著他口中的露西姊姊。

啊、嗯、總不可能跟他說事實吧？

米拉從吧檯另一端走了過來，「修爾，不然這樣吧！等我忙完了我帶你去。」

小修爾的眼睛立刻又發亮了起來「真的嗎？我最喜歡米拉姊姊了！」

他用大大笑臉對著米拉，像小天使一般。

「唉。」這是在櫃檯上面嘆氣的露西。

「米拉，你不要寵壞那孩子了。」艾爾莎手捧著草莓蛋糕，靜靜的說。

「哎呀，沒關係啊，他還小啊。」米拉笑著，一面摸了摸小修爾的頭。

況且，艾爾莎妳自己也很喜歡吃甜食啊。她心裡這麼想著，看小修爾一溜煙跑去找剛進公會的納茲。

*    *    *    *    *    *    *    *    *    *

「我想要買那個、那個、還有那個！」糖果店裡小修爾小小的手指對著櫥窗裡的糖果東指西指。

「修爾，這樣你的錢會不夠喔。」米拉溫柔的微笑，提醒了興高采烈的小修爾。

「唔、那，那我要這個。可以嗎？」他抬著小臉，指著自己最常吃的那種五顏六色的糖果。

小修爾攤開了小手，把存了好久好久的銀幣，交到了店員哥哥的手裡。

那些亮晶晶的銀幣啊，在小修爾的眼裡是天上掉下來的星星，他每天都努力的讓自己的小豬撲滿，再多吃一點星星，多塞的胖一點才可愛。

雖然那些叮叮噹噹的銀幣沒了，可是沒有關係喔，因為小修爾已經對他們許了願望。

「修爾，就算買了糖果，也不可以一天吃太多糖啊。」

「我知道！」小修爾的臉頰鼓鼓的塞滿了糖果，表情滿足。

米拉牽著他的小手，送他回家裡。

04

「嗚嗚嗚嗚嗚，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被大家稱之為妖精女王的家裡面，一個哭哭啼啼的聲音傳出來，大概想也知道又是他們家的小修爾做了什麼事情。

「那糖果罐怎麼會不見呢？你是不是把裡面的糖果都吃掉了？」手叉著腰，艾爾莎對於自己兒子的不聽話已經怒氣沖天，到底是誰把這個小調皮蛋寵成這樣？

好好的一整罐糖果竟然不見了？除了他以外沒有別的犯人了吧？

偷吃幾顆就算了，現在竟然直接把糖果罐抱去藏起來？

「嗚嗚嗚，我真的沒有吃糖啦！除了前幾天和米拉姐姐買的就沒有了啊！」

一邊哭一邊說，豆大的眼淚浠哩嘩啦像是外面正在下的大雨。

「我不是說過不准說謊嗎？」艾爾莎拎起自己的兒子，打算要打屁股懲罰。

「我最討厭媽媽了，我討厭媽媽，媽媽什麼都不懂！」小修爾彷彿用光了全身的力氣在大喊。

像是被箭刺穿一樣，艾爾莎忽然覺得第二根肋骨下面的那個心臟在作痛。

「媽媽都沒有稱讚過修爾！媽媽都沒有好好抱過修爾！修爾討厭媽媽！」

愣在那邊，艾爾莎覺得全身僵硬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發不出聲音。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她內心脆弱的那麼一個地方也開始下雨。

傑拉爾從外面回來，收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傘，不明白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自己的妻子一張失落受傷的臉，自己的兒子是一張氣到臉紅，哭到令人心疼的臉。

「艾爾莎，怎麼了？修爾？」

他開口打破沉默，卻意外的聽見艾爾莎冷冷的開口。

「好啊，你討厭我那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她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修爾放回地上，『碰』的一聲關起了門。像是又關起了一扇她心裡面的門，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

「艾爾莎，等等…….。」

「嗚嗚嗚嗚，我討厭媽媽！」傑拉爾看見小修爾把自己在地板上縮成了一顆球，接著就聽不到他到底在說什麼只能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

只好先處理小傢伙，等等再回房間看看艾爾莎。

05
 
好不容易哄完兒子，讓他可以不要再哭，傑拉爾有些心疼的抱著他。
 
「修爾，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那樣說呢？」
他把小修爾輕輕的放到床上，讓他抱著自己最喜歡的泰迪熊。
 
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收起來的眼淚嘩啦嘩啦的又掉下來了。
「媽媽、她、她、討厭、修爾。所以，嗚嗚、修爾、也、也討厭、媽媽。」
 
「媽媽怎麼可能會討厭修爾，小傻瓜。」不曉得兒子這種奇怪的想法哪來的，傑拉爾搖了搖頭。
 
「騙人、嗚嗚、媽媽她、沒有稱讚過修爾。媽媽她、沒有好好抱過修爾。」
大眼睛淚水汪汪的盯向自己的爸爸，一面掉眼淚，一面抽氣說著。
「她不喜歡、修爾。」
 
「媽媽不可能不喜歡你啦、修爾。」傑拉爾順了順兒子的頭髮，看見小修爾抱著泰迪熊的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表情就和剛剛他母親一樣倔強了起來。
 
 
「修爾只是想要幫媽媽過母親節。修爾只是希望媽媽喜歡修爾而已，可是媽媽還說要懲罰修爾。修爾討厭媽媽。」他低低的說、像是在忍住不要哭出來。
 
啊、母親節？就是這個禮拜日了不是嗎？
 
「你要怎麼幫媽媽過母親節呢？」
 
「…….爸爸你不可以告訴媽媽喔。」小修爾抬起小臉，目光從泰迪熊身上又轉到了爸爸的臉上。
 
「好，那麼打勾勾總行了吧？」
 
小拇指和對方打了勾勾，大拇指蓋了印章之後，他看見小修爾從桌子底下翻出一個玻璃罐，平面有漂亮的蝴蝶結裝飾，木頭香味的軟木塞緊緊的卡在上方。
 
這不正是失蹤的糖果罐嗎？
房間裡面，小修爾附在父親的耳朵上說著自己那小小的夢想。
 
只是想要讓媽媽高興而已。
媽媽，你收到禮物之後，就會喜歡修爾了，對不對？
 
傑拉爾微笑，「修爾，你聽我說。」他替小修爾蓋好了棉被。
 
「你的媽媽真的很愛你，只是她不會表達。
 
你可不可以，先告訴她？她或許就會告訴你，她有多愛你了。」
 
他看見床上的小傢伙點了點頭，縮在暖暖的被窩裡像是睏了一樣打了哈欠。
 
 
06
 
 
孩子，你清澈的眼淚是我們心上的血。
 
孩子，我們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只看你健康快樂。
 
 
 
07
 
「艾爾莎？」傑拉爾輕輕推開了房門，看見自己的妻子快速的抹去了臉上的眼淚。
 
「我沒事，修爾去睡了嗎？」
 
「嗯，睡了。」傑拉爾走進來，走向艾爾莎心疼的看著她紅腫的眼睛。
 
「艾爾莎，不要想太多了。修爾他……。」
 
艾爾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是個差勁的母親吧？」
 
「不是的，妳很努力我知道。修爾不是那個意思的。」
傑拉爾摸摸艾爾莎的長髮，緋紅的顏色是他記憶中最好看的顏色。
 
艾爾莎搖了搖頭，心緒一團亂，
 
修爾說的那句話一直都刺在她的心上。
 
「是因為上次修爾蛀牙了所以妳才會阻止他我知道。」傑拉爾輕拍著艾爾莎。
 
「我們也先睡吧，明天還有一堆事情呢。」艾爾莎勉強的微笑。
 
傑拉爾有些擔心，可是因為答應了修爾，還是決定替他保密。
 
反正，後天就是母親節了吧？
 
到時候他們母子倆就可以知道彼此的心意了。
 
 
 
08
 
「傑拉爾，你有沒有看見修爾？」艾爾莎皺著眉頭望向在客廳的傑拉爾。
 
「一早就去公會了呢。」傑拉爾笑著說。
 
「是嗎？那我去公會找他一下。」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她拉上了家裡的大門，傑拉爾有些疑惑。
 
附近的鄰居告訴艾爾莎，修爾真的很乖很乖喔，他把自己全部的糖果都分給大家了。
那麼說那一天的糖果罐，真的不是他吃的。
 
那個下午，一個紅頭髮的小男孩，捧著一個糖果罐在馬格諾里亞的街上。
他的笑容甜甜的，像他分給其他孩子的糖果一樣，他的眼睛很閃亮，像是照耀大地的金色太陽，他的身影小小的大家都好熟悉。
 
「米拉，你有沒有看見修爾？」
艾爾沙走向吧檯，向正在調果汁的米拉詢問。
 
米拉想了一想，「啊！修爾他和納茲一起出去了。好像是去了後山找東西？」
 
「找東西？」艾爾莎不確定的又再說了一次。
 
「說是要找會發光的小石頭。」米拉笑了笑，想起剛剛看到小修爾比手畫腳的說著發光的小石頭一閃一閃的好想要，那樣的表情好可愛。
 
「等等！你說他們去了後山？」格雷忽然衝了過來，趴在吧檯上面。露西也緊跟在後面凝重的表情盯著米拉。
 
「我記得他們是這麼說的啊。」米拉點點頭。
 
格雷把一張公告單『趴搭』的一聲拍到桌上然後大吼著，「納茲那個白痴，難道沒有看到這上面寫著後山現在有野獸還有崩石要處理嗎？既然還……艾爾莎！妳等等！」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艾爾莎衝了出去。
 
「快追啊，你還不快一點！」露西跟著喊完之後，也追在後面跑「蕾比！麻煩你去通知傑拉爾了！」她回頭大喊。
 
修爾，你沒事吧？
 
修爾，你不可以出事情。
 
修爾。
 
修爾。

09

孩子，你身上的傷口就是我們心上的傷口。

孩子，你知道我們會永遠愛你，不管我們是否在你身邊。

10

氣喘呼呼的艾爾莎急急忙忙跑到了後山，卻遠遠就聽見後山轟隆轟隆的巨響。

「納茲哥哥！你快看啊！會發光的小石子！」納茲手上的火光照亮了小修爾興奮的臉蛋，他的視線直直的就是盯住前方黑暗中發光的亮點。

「好！那我們快點過去吧！」納茲咧嘴笑，然後小心翼翼的帶著小修爾走向那發光的小亮點。

黃色的光芒並不會很刺眼，發著柔柔的光線像是當初點在小修爾房間內的小燈。像是螢火蟲聚集了所有的光芒在那顆小石子上面，黑暗中顯的如此的像寶藏。

「納茲哥哥！我們把它放到瓶子裡面！這樣就完成了！」

小修爾的臉在納茲熄掉火光之後，只透著小石子的柔光被照亮。他蹲在地板上把懷裡寶貝的糖果罐拿出來放著，小手攤開要將石子放進去。

忽然頭頂上面轟隆轟隆的聲響。

「不好了！山洞好像要崩塌了？」納茲發覺，立刻抱起小修爾往外跑，發光的石子從小修爾的手上落下，撞倒了地板上他的罐子。

「納茲哥哥！我的罐子還在那邊！」被一把抱起的小修爾大喊，掙脫了納茲的手臂，跑進了黑漆漆的洞穴裡，而石頭仍不停的從上面崩落幾乎是阻擋了納茲和小修爾之間所有的空隙。

「修爾！你給我回來！」納茲暴了青筋的大吼，卻只能看著大石頭一顆又一顆的落下，直到他自己幾乎也快要看不到洞口的亮光才用飛奔的跑出去。

山洞要塌了，不能再回去了。可是小修爾還在裡面。

不行，他得回去救小修爾。納茲才正要衝進去，卻被一個紅色的身影搶先。

「納茲，修爾在裡面？」

問這句話的艾爾莎，幾乎是帶著焦急還有半點憤怒在吼。

頭都還沒點完，就在山洞口要塌下來的時候，艾爾莎飛奔了進去。

「艾爾莎！等等！」洞口已經完全的堵住了。

納茲發狂似的開始用手把那些大石頭搬開，然後看見後面接著跑來的格雷露西還有傑拉爾。

11

緊緊抱著罐子的小修爾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嗚嗚嗚嗚嗚，媽媽、媽媽……。」

黑漆漆的周圍又完全沒有路可以走的樣子，小修爾蹲在地板上緊抱著自己剛才救回來的寶物哇啦哇啦的開始哭泣。

「修爾！你在嗎？在的話回答我！修爾！」

艾爾莎焦急的把前方的障礙物用劍劃開，還要小心別讓裡面的山洞也跟著崩塌。

接著她聽到了那聲讓她心臟揪起來的哭泣聲，從四年前冬天的夜晚開始，這個哭聲響起的時候她的心就會開始疼。她知道那是她最寶貝的兒子，她的修爾。

「媽媽、媽媽，嗚嗚嗚嗚，媽媽、你在哪裡？」

稚嫩的童音挾帶著鼻音在有回音的山洞裡面越來越近。讓人心碎的心疼。

「修爾！你在哪裡？我在這裡！」艾爾莎朝著哭聲的方向大喊，接著在那個黑暗的小角落裡發現了縮成一團的孩子。

「媽媽、媽媽！」看見了媽媽的小修爾，撲到艾爾莎懷裡，哇啦的一聲繼續大哭。

「沒事了，媽媽在，你不要怕，沒事的。」艾爾莎的心稍微的安了下來，她輕輕的順了順和自己相同顏色的頭髮，卻在剛剛那個角落裡發現了發著五顏六色光芒的糖果罐。

那個本來該是在家裡櫃子上面的糖果罐。

「那是？」艾爾莎抱起小修爾，走了過去。

「啊、那是！」小修爾立刻跳下艾爾莎的懷抱，把罐子藏在身後。

「修爾？」

他的臉頰上還有淚水，鼻子被哭的紅通通的，小修爾伸出雙手把罐子捧的高高，遞到了艾爾莎的眼前。

「媽媽，母親節快樂。」

那個罐子裡頭放了一朵又一朵晶瑩剔透的康乃馨，紅色的、綠色的、藍色的、黃色的、好多好多顏色的玻璃紙折成的康乃馨。

發光的小石頭透過玻璃紙所發出的光，是七彩絢爛的光。

孩子，你的心是不是就跟那些你折的康乃馨一樣，晶瑩剔透沒有污染。

是不是就跟那些繽紛的顏色一樣，懷抱著單純的夢想。

那些玻璃紙全是小修爾的糖果紙。為了要蒐集糖果紙，他才把所有的糖果都拿去請附近的朋友吃掉的。為了要裝漂亮的康乃馨，所以才把覺得寶貝的糖果罐拿去裝的。

艾爾莎蹲了下來，熱淚在眼框中打轉。

「修爾，謝謝你。修爾真的好乖好棒。」她把修爾攬進自己的懷裡。

「修爾，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你不要討厭媽媽好嗎？」

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因為艾爾莎的話開始泛出來，

「嗚嗚嗚嗚，修爾最喜歡媽媽了，嗚嗚嗚修爾最喜歡媽媽了。」

黑暗中，七彩發光的罐子似乎不只裝了修爾的心意，連同他母親對他的愛也裝滿了罐子。

在眾人的努力之下，艾爾莎和小修爾終於從崩塌的山洞內出來。

那是個母親節。

艾爾莎決對不會忘記的母親節。

她把那天的回憶裝在收到的禮物裡面成了秘密。

12

Hush，糖果罐裡的秘密，是那個孩子多麼愛他的母親。

Hush，糖果罐裡的秘密，是那個母親多麼愛她的孩子。

(FIN)